2012-05-16
2012-05-16
复古都有一层很好的皮囊支撑,为城市文化建设,为发展旅游业。事实上,是为了GDP,兴建面子工程,而且还是拔苗助长的面子工程。随便搜索新闻,就可以看到各地政府的复古工程:西安斥资35亿,将重现李白诗中的千年前盛景;安徽歙县复古工程:1.6亿重建府衙……前几年,“圆明园是否应该重建”被两派专家争执不休,如今仿佛搁置。但是,地方政府的复古工程,则从来没停止过。我们拿两个最近新闻当样本,一个是《阿尔羌寨:一个汶川明星村的三次重建》,另一个是《北京第三次复古》,来分析复古规划层出不穷、但伪建筑遍地的尴尬窘境。
样本一:汶川阿尔村“从重建到复古”
汶川阿尔村是羌族释比文化的发源地,因为使用世代沿袭的建造技术,阿尔村在地震中只是受损开裂。但是在汶川重建运动风中,为了得到建新房拿2万的补助,当地人在种蔬菜的地方都建了房屋。为了响应政府迅速搬迁的口令,只好缩短工期。而后,因为香港某基金会的介入,为2万多补贴,继续新建房屋“抗八级地震”。折腾两年后,政府发现传统风貌消失了,影响旅游业,遂给充斥钢筋混泥土的寨子实施“穿衣戴帽”工程。
三建茅庐,从重建到复古,最后导致的结果是,羌人世代沿袭的建造技术定将无法传承,在改造过的建筑中,古老的羌族文化也在一同损耗。无论在建筑史、还是研究濒危少数民族文化史中需要值得重视的汶川阿尔村,将在“从重建到复古”的折腾中消亡。
传统羌寨虽然用石头砌建,但因使用世代沿袭的建造技术,这些羌寨都较为坚固,在地震中往往仅仅是受损开裂,“512”时,村子里近年来新建的钢筋混凝土建筑,却大量垮塌。
重建过程中,政府要求拆除受损的老房子,重新建设钢筋混凝土材质的新房。由于只有建新房才能得到政府的建房款(每人补贴18000元到23000元),因而每家每户都开始加紧新房建设。原来的住房所在地一时难以清理,新房便纷纷建设在河谷和原来种蔬菜的地方,这也使得村寨的农业生产受到很大影响。
政府提出灾民要在2009年年前搬入永久性住房,因而新房建设工期被压缩。当地羌族人在新房建设过程中的传统民俗,也都未能得到遵行。
2009年,香港某基金会又来到阿尔村,他们提出要资助村民建设能够抗八级地震的新民居。该基金会以家户为单位进行补贴,每户补贴25000元。他们要求获得补贴的家庭必须按照他们提供的技术标准来修建新房。这一技术标准对钢筋混凝土的钢筋含量、材料强度都有严格的要求,但却一定程度上忽视了当地的风土民俗,新建的房屋与阿尔村传统风貌并不协调。但当地人为了得到这笔资助款项,还是纷纷新建房屋。
2010年以来,政府发现当地传统的羌族村寨风貌受到破坏,与发展当地旅游业的既定方针不相适应,便又开启了新一轮的“穿衣戴帽”建设,以图“重塑当地历史文化风貌”。在这一波重建过程中,从设计到建设的各个环节均带有政府包办色彩,丝毫没有尊重当地羌族人的主体性。
为了让新建的羌寨有古老寨子的外观,从都江堰等外地运进所谓“文化石”,贴在钢筋混凝土房屋的表面。而新建工程也不由本地出工,也都是外来的人建设。
当地人认为,像这种未经过传统仪轨建设的祭祀建筑都是要受到诅咒的。在墙面上贴“文化石”的行为更饱受诟病,“下一次地震时房子不会垮,但是这些石头掉下来肯定会砸到人”。
(来源|财新网:阿尔羌寨:一个汶川"明星村"的三次重建)
样本二:北京第三次复古
为了地铁8号线开建,旧鼓楼大街周边的一些临街商铺和居民开始腾退。古建筑古胡同遭遇拆迁。另一面,北京第三次大规模复古行动正在进行,某些专家认为,现有的复古设计图,会导致保护区内的胡同消失。华新民则说,钟鼓楼广场目前的格局跟清代并无二致,如果人为拓宽,不是恢复,而是破坏。
几个月前,北京宣布,今年将拨款10亿元,专项用于古建筑维护,重点是中轴线的古建筑腾退和修复等百项工程,其中包括对6处建国后拆除的城楼建筑进行恢复重建。官方称这是"建国以来北京最大规模的名城标志性历史建筑恢复工程"。
一年后,北京中轴线将正式冲击世界文化遗产名录,这座城市也将迎来建都860周年。
这是北京市第三次大规模复古行动。
地铁8号线的开建,让旧鼓楼大街周边的一些临街商铺和居民已经先一步迁走。
2011年12月,钟鼓楼广场恢复整治项目开始启动。政府拆迁公告列出的征收房屋的门牌号紧邻钟鼓楼广场的一圈。这让著名的胡同保护者华新民痛心不已。她担心,这些胡同都将会被拆掉。此前的1999年,为兴建停车场,发展钟鼓楼旅游,这里已被整治过。
这只是北京中轴路恢复工程的热身而已。作为中轴路申遗的一部分,恢复重建部分城楼是今年的一项重要工作。这6处标志性景观分别为:北京外城西南角楼、永定门箭楼及瓮城、北京外城东南角楼、天桥地表标志、内城西南角楼、地安门雁翅楼。
另外,中轴线申遗的四大工作任务也已经确定,分别是古建筑维修、缺失建筑复建、整体环境整治和相关法规制定。令北京市政协委员、北京市文物局局长孔繁峙高兴的是,他手上的预算已从往年的每年1.5亿元大幅调整至每年10亿元。
但提高的预算并未让他的工作变得容易起来。北京市政协的调研报告指出,中轴线上有一些古建筑被长期占用,严重影响了中轴线承载历史文化的完整性,如天坛外坛内、先农坛、故宫西华门内侧等被多家机构占用。有数据称,光腾退资金就需100亿元。
何戍中多年来一直致力于北京文化遗产的保护工作。时间文化城项目的公布,让何戍中为之一惊。在一家设计公司的网站上找到效果图时,他的担心再度加剧,"很糟糕!"他称,按照这样的设计,保护区内的几个胡同可能会消失。
华新民也质疑这样的恢复工程。她认为,钟鼓楼广场目前的格局跟清代并无二致,如果人为拓宽,她认为不是恢复,而是破坏。何戍中则称,钟鼓楼的"晨钟暮鼓",已是对时间文化的最好说明,再修个文化广场是画蛇添足。
(来源 | 经济观察报:北京第三次复古)
更多样本:拆迁、重建、复古……复古只是垃圾工程?
复古都有一层很好的皮囊支撑,为城市文化建设,为发展旅游业。为了GDP,兴建面子工程,而且还是拔苗助长的面子工程。随便搜索新闻,就可以看到各地政府的复古工程:西安斥资35亿,将重现李白诗中的千年前盛景;安徽歙县复古工程:1.6亿重建府衙;等等。前几年,“圆明园是否应该重建”被两派专家争执不休,如今仿佛搁置。但是,地方政府的复古工程,则从来没停止过。
在安徽歙县复古工程中,有人提出疑惑:“既然我们对建筑有那么大的爱好,又有那么多的财力物力,何不用来保护散落在徽州乡村的无数濒危建筑?”据歙县文物局不完全统计,仅歙县境内遗存的1911年前建设的各类民宅便有1500多幢,奈于保护经费缺乏等诸多原因,目前县政府只能对列入文物保护单位的古建筑采取有限保护和干预。
黄山市古建筑保护民间专家姚顺涞的调查结果表明,由于坍塌、拆毁改建、出售外流等原因,这些亟待保护的古建筑目前正在以每年5%的速度递减,这些富有代表性的中国古建筑正在不同程度地面临着一场劫难。
我们分析一下这中间的利益纠葛。一方面,现存的古迹没有得到妥善修复,因为修复或者减少损失都是"看不见的工程",而大规模的复古运动虽然能成为政绩工程,但在很多情况下只能是"烂尾",充斥着华丽的外表,而能工巧匠的造诣不再有,过去的建筑材质不再有,对原始建筑的尊重不再有,多是模仿,而且还拼建筑速度,最后呈现的,只能是粗糙的假景观。一任领导卸任,新领导又要根据喜好和政绩,进行新一轮的烧钱运动。这就是中国到处搞复古规划、却依然伪建筑遍地的原因。
来源:搜狐文化